美驻联合国大使黑利称美或考虑退出人权理事会,9月,美再次敦促人权理事会进行改革,甚至发出“要么改革,要么退出”的威胁。人权理事会很可能步教科文组织后尘,成为美下一个开刀的多边机构。
10月12日,美国务院发表声明称,美将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随后以色列也宣布追随美国退出该组织。特朗普高举“美国优先”主张,对多边组织抱有敌意,已是众所周知,上任后他已陆续抛弃了TPP和《巴黎协定》。可他为什么在刚刚亮相联合国大会后,突然宣布退出教科文组织,又为何偏偏选择在这个时机宣布,值得深思。
一是美认为教科文组织带有“反以色列偏见”。早在2011年,教科文组织批准巴勒斯坦成为正式会员国,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巴勒斯坦的国家身份,引发美强烈反对,并随即中止缴纳会费。今年5月,教科文组织在一份决议中将以色列称为“占领国”,7月,巴勒斯坦的希伯伦老城申报世界遗产成功,而其位于以色列控制之下。以上种种均引发美以强烈不满。
二是此时正值教科文组织遴选新一任总干事的敏感时刻。近年来阿拉伯力量在教科文组织中稳步增长,参加新一轮总干事竞选的8位候选人中,有4位是阿拉伯人,此前呼声最高的是卡塔尔前文化部长卡瓦里,但他并非美以属意的人选。美国宣布退出教科文组织的第二天正是新任总干事竞选的最后一轮,最终法国前文化部长阿祖莱当选,而此前被视为大热门的卡塔尔代表落选,很难说这一结果在多大程度上受到了美以“退群”闹剧的影响。
三是借退出赖账。如前文所言,美自2011年起中止向教科文组织缴纳每年8千万美元的会费,这相当于该组织五分之一的财务预算,至今美已欠下教科文组织5亿美元。原本,若希拉里在美大选中胜出,凭借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博科娃与希拉里较好的私人关系,外界乐观猜测美有可能补上部分欠款。而特朗普直接选择退出,可谓一了百了,追回这笔欠款在短期内是基本无望了,这对教科文组织的正常运转亦是很大打击。
尽管有诸多不满,但美退出决定要到2018年12月31日才正式生效,且表示仍愿作为观察员国继续发声,说明美退出是声势大于实际意义,还寄望通过自己的“任性”举动塑造和引导该组织议程。美历来对多边组织采取实用主义态度。早在1984年,美就曾因教科文组织“财务管理不善”、“反美偏见”退出该组织,9·11事件后,美认为教科文组织可成为美对抗极端主义的助手,于2002年宣布重返组织。而此次美再次“任性退群”,其根源在于美国意志在教科文组织得不到充分贯彻,自己不够为所欲为。试问,美国会退出安理会吗?当然不会!因为美在安理会拥有一票否决权,它可以尽情阻止于己不利的议程。而在教科文组织,一国一票,美国作为超级大国虽然有很大的隐性影响力,但在程序上丝毫没有特殊性,再加上新兴和发展中国家近年来越来越有力地发声,美国感到“失控”、“无力”,所以只能借退出表达不满,刷存在感。换句话说,美国自己能够掌控的国际组织,便大力参与;而对于那些“不够听话”的组织,美国的态度则是弃如敝履。
前者如联合国粮食计划署。特朗普早就威胁要大幅削减人道主义援助,而粮食计划署是全球最大的人道主义组织,这么一个对美国来说费钱费力的组织,特朗普为什么不选择退出呢?那是因为美长期把持该组织,自1992年以来该组织历届掌门人均来自美国。今年该组织遴选新掌门人,来自德国的候选人拥有丰富的联合国和人道主义工作经验,竞争力强劲,但最终还是败给了几乎没有联合国工作经验、但与特朗普和美驻联合国大使黑利等人私交甚好的美共和党人比斯利。更颇具意味的是,比斯利就任粮食署执行主任后,竟成功游说原计划缩减对外援助的特朗普加大了对联合国粮食议程的援助力度。
后者如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人权理事会与教科文组织类似,都是美国眼中不那么听话的组织。今年以来人权理事会通过多项决议,批评以色列在被占巴勒斯坦领土上建造定居点,呼吁通过强有力的政治、外交和法律手段结束占领,美认为此举“难以接受”,甚至声称“人权理事会已经变成反犹太、反以色列的论坛”。此外,美还指责人权理事会将委内瑞拉、古巴等“侵犯人权的国家”接纳为成员国。特朗普政府多位高官亦公开表示对人权理事会的不屑,称通过双边接触推进人权救济比多边议程更为有效,也更符合美国家安全和经济利益。今年6月,美驻联合国大使黑利称美或考虑退出人权理事会,9月,美再次敦促人权理事会进行改革,甚至发出“要么改革,要么退出”的威胁。可以预见,人权理事会很可能步教科文组织后尘,成为美下一个开刀的多边机构。